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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冷气又不冷!怎么回事?”我满身大汗地从床上弹起来,走到震耳欲聋的冷气下,用力按下强风键。冷气运转得更大声,却丝毫没有变冷的感觉。开冷气怎么还28度?这叫我怎么睡午觉?
光是这个暑假,我就不知道跟房东抱怨过几次,也不知道刷了几次滤网,可都没什么用。我火大了,光着膀子,连衣服也懒得套,就穿着松垮的四角裤冲下楼。房东夫妇正坐在一楼客厅吃西瓜看电视,一楼的地板是磨石子地,踩起来很凉快。我踩在冰凉的地板上,怒气就消了一半。
“呼……喀喀喀……”工业用电风扇高速地旋转着,同时不流畅地摆着头“喀喀喀”……不知道是风扇所送出的强风,还是风扇摆头的声音,我突然觉得脚底一股凉意蹿起。
房东先生看我在一旁打冷战,热心地问:“阿彪啊,有什么事吗?”
我被他问了才回过神来,原本的火气已经降了许多。
“我的冷气又不冷了。”
“这样啊?我明天请工人来看好了。”房东先生说。
“死老头你闭嘴!”房东太太白了她先生一眼,“年轻人,心静自然凉!你看我们还不是没有吹冷气,一滴汗也没流啊。”
我望着房东太太满脸油光的嘴脸,就觉得恶心:“当初签约时,说套房会附全新冷气,结果冷气不是新的就算了,竟然还常故障!这叫我怎么过夏天啊?我整个暑假都睡不好你知不知道?”
房东太太见我口气不佳,正想回嘴,被房东先生挡了下来。
“阿彪,来!吃块西瓜消消气!”房东先生递来一块小西瓜片,我正在怒气上,也没伸手去接。
房东太太一手挥开了房东先生递来的西瓜片,“吃什么西瓜?怕热就去冲澡啊?每个月也才收你五百块,还要奢想新冷气?我看你是吃米不知米价!”
我气得捏紧拳头。房东太太骂完后好像没事一样继续吃西瓜,房东先生向我挤挤眼,示意我明天会请工人来修,要我先上楼。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回房间,却在楼梯间听到房东太太讥讽的语气。
“哼!他以为自己还小啊!大四了也不去找工作,像个米虫一样等当兵,他的家人都不会觉得丢脸喔?”
我冲下楼,一脚踢翻那座大型电扇,“老子高兴怎么样,你这八婆管不着。”
“你……好啊!有种你别住啊你!”房东太太气得结巴,西瓜汁不断从她嘴角喷溅出。
我二话不说上楼收拾简单的行李,随便套上衣裤,背了背包走下楼,将钥匙甩在房东太太身上,“老子不住了!”
“好啊,你走了好!我也不稀罕你这傲房客!”房东太太冷笑地说。
房东先生不发一语地走到电风扇旁,将被我踢倒的电风扇扶起。原本就老旧的电风扇经过这么一摔,转动得更吃力了。我狠狠地将大门甩上,还不忘补上两脚,蓝色铁卷门被我踢得隆隆作响。
屋内传来房东太太神经质的咆哮,“说你是米虫还太好听,简直就是小流氓!”
房东先生无奈地走出来,“阿彪,不要意气用事。我明天就把冷气修好,要记得回来。”
我向房东先生摆摆手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仔细想想他也真可怜,竟然可以跟这样尖酸刻薄的女人度过几十年,我光想就觉得想吐!
隔天半夜,我还是回来了。www.guidaye.com鬼大爷鬼故事。
昨天匆忙出门,竟然忘了带钱包。去朋友家叨扰了一晚,因为他晚上女友要来,我也不好意思久待,便摸黑回来。骑车在回来路上才猛然想起身上没钥匙!这该怎么办?
不知不觉已经骑到大门口,我发现一楼的灯竟然还亮着。
“不会吧?房东还没睡?”
我就着铁门的孔隙看,客厅一个人也没有,但电视和风扇却没有关,这不像是节俭的房东夫妇会干的事。我轻轻推门,门竟然没锁。我走进客厅,客厅桌上摆着一盘西瓜,因为不新鲜以至于有些酸腐味。
我挥了挥手,赶走西瓜上的几只苍蝇,我走到电风扇旁,将风扇加大风速。风扇“嗡嗡”地卷着,搭配着转头的“喀喀”声。
“阿彪,你回来啦?”房东先生从厨房探出头来,“我太太不在,你房门没上锁,放心上楼吧!”
“谢谢房东先生。”我朝他点个头,赶紧上楼,离开客厅的酸腐味。
回到房里,地板上多了几个肮脏的脚印,冷气周围的墙壁上也多了好几个肮脏的指纹。房东先生一定是为了省钱而自己修的!算了!先睡再说。我按下冷气遥控,冷气隆隆地运转起来,声音比之前更大。
“到底是修冷气还是破坏冷气啊?”
不过真的凉多了。我蒙头大睡,却怎么也没想到,我竟然睡到被冷醒。我勉强张开眼睛,看见冷气的温度计显示着“16”。天啊,室温竟然16度?我将冷气关掉,在低温下,睡了个难得的好觉。
这天之后,冷气果然变得比较冷了,但有时候实在是冷过头,还得多盖一层凉被才能睡。有天我回来,看见房东先生正在捣弄香火,他邀请我一起吃饭,我啃着鸡腿,一边和他一起看着电视。
“冷气还可以吧?”
“嗯,好很多。挺冷的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因为不想听到电风扇恼人的摆头声,我囫囵地扒了几碗饭,便说要上楼午睡。
“有问题再跟我说。”房东先生亲切地说。
我进房,开了冷气就睡。冷气一下子吹走我的暑意,我很快就睡着了。蒙胧中,我听见滴水声,还有冷气戛然停止的声音。
我连眼睛都没睁,摸索着遥控器重开冷气。冷气开了一会儿又自动断掉。我试了三次都是同样情形,到第四次我火大了,从床上跳下来,走到冷气口查看。
冷气口因为过冷,结了一层不算薄的霜。冷气下方蜿蜒着一道水痕,上面爬满了一点一点的霉菌。我想将冷气滤网拆下,却不小心掀了整个冷气盖子,看到了这辈子最恐怖的景象。
冷气机壳里,房东太太的尸体正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塞在里头,她那总是尖酸的脸,正睁大双眼瞪着我,嘴里还吐着令人悚然的凉气。
“怎么?冷气够冷吧?”房东先生靠在我的房门口,吃着酸腐的西瓜,西瓜汁从他嘴角喷溅出,像是血。
我突然想到电风扇“喀喀喀”的摆头声。
“喀喀喀”就好像脖子被扭断的声音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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